四、 观念——情绪——动机 我们知道,一些观念在很多情况下会影响和决定动机。但这些抽象的观念是怎么起到对现实动机的影响的呢?是观念中所包含的情绪成分。 所谓观念,尤其是心理学中通常所指的观念,就是我们对一些事物的基本固定的看法,其中包含着“好”、“坏”、“该接受”、“不该接受”和“该做”或“不该做”的态度。而这些“态度”就是情绪因素。虽然这些因素不是在我们所有想到这些观念时都会引起特别深刻的情绪并被我们清楚地意识到,但在所有情况下它们总是以被意识到或没被意识到的现实反应来左右我们当前的动机。尤其在某些紧要时刻,问题的紧要或矛盾的强烈会更强地制约出潜含在观念中的性质上基本定型情绪反应。正如弗洛伊德所揭示的那样,虽然不是全部,但很多观念都与从童年开始的情绪经验有关,即使是后来形成或者重建的观念,也是会与原有各种观念的情绪基础建立起间接的联系。这些现象弗洛伊德说的很透彻,除了一些泛性主义的内容,其中大部分都是正确的,我也就长话短说,直接以一些实例来描述观念是怎样通过情绪来影响动机的。 在许多现实生活中,由于观念中的情绪活动和作用未被意识,因而使观念本身显得带有动机性。比如小学生在公交车上见到老人的“让座”,这是“助人”的观念引起的动机使然。但在“助人的动机”背后,是情绪在从两个方面起着直接的作用。一是助人会得到“好感”,在他的经验中,“好感”起先总是与“好吃的东西”、“新的玩具”、“被爱抚”、“被表扬”等所引起的快悦情绪伴随在一起(“被表扬”等又与以前因之而得的种种奖励而引起的快悦情绪有联系),因此“助人”的观念就是引起这些制约情绪的信号刺激物,并通过引起这些情绪反应而产生当前的助人需要和动机,只是在这一“信号”——“情绪”——“需要”——“动机”的单元系统中,由于“学习”与习惯,它们的联系和反应已是基本定型的,因此才表现出观念对动机的作用的直接性。另一方面是不助人是“不好的”、这意味着被指责、看不起、冷落等等(对大人们来说就是违背公德),这些制约条件会引起相关负面情绪反应(与上同理不多描述)而产生回避它的需要,这从另一方面促进了让座的动机。大人们让座多源于此。 当因不同观念所产生的两种相互矛盾的动机相遇时,就看哪种观念当前所引起的情绪在强度和“数量”上占优势了。并且在这里更能看出情绪在观念与动机之间的作用。比如我们遇到了这样一件要去选择的事情:是为好朋友作伪证还是说出真象维护正义?这可是紧要时刻。作伪证会使你依然拥有这位朋友,在这种情境中,由于在“朋友”的概念里包含着关爱、理解、帮助等等内容,这些内容都是引起快悦情绪的制约刺激物,“朋友”的刺激引起的快悦性质的情绪反应产生你继续得到“朋友”的需要,促成你要去作伪证的动机,当然,对友情的现实回忆和其它的具体利益中所“包含的快悦”也会对当前的需要和动机产生影响。另一方面,对关爱、友情等等的“失去”以及“背叛朋友”的观念所包含的制约条件也会在当前引起你的痛苦情绪(人们所谓“两种观念之间的痛苦的选择”,其实已表明了情绪在观念与动机之间的真实作用),回避这些情绪的需要也会支持你去作伪证的动机。如果在你的头脑中有关哥们意气的观念还有很多,数量上占有优势,在以上种种基础上,去作伪证就是你“义”不容辞的事情,竟管这在大多数人眼里显得厚颜无耻。 相反的情况是:“正义”观念中所包含的受更多人尊重、敬佩和爱戴等内容对快悦情绪的制约激发不用多说,作伪证违犯公德,更多人的“鄙视”、“缩远”、“看不起”、“被谴责”等概念和意象会在你的意识或潜意识中作为制约条件(由于问题的当前、紧要所形成的情境会增强它们的制约性)引起你的痛苦情绪而产生回避它们的强烈需要,这种需要又会形成你选择正义行为的动机,或是对你去作伪证的动机构成强大阻力。如果你受过良好的文明熏陶,头脑中道德观念的积累占优势,那么正义就会是你更大的需要。 至此我们看见,观念虽然抽象,但它并不空洞。在一般情况下,由它们的情绪定型就会显得直接地引起我们的动机,因此情绪因素的作用不易被意识觉察。而当紧要问题出现时,由于在情境作用下使其“制约性”大大提高,我们就可以清楚地体验和意识到情绪反应的参与和它作为动机的根源。 而如果没有情绪内涵和在当前的直接参与,那么所有的观念就都是空洞的,它们既产生不了任何动机,也不会有某个观念战胜另一个观念的说法和现象。 五、表情 表情只是源于脑内情绪中枢与面部肌肉的自主神经系统的密切联系,这种联系使脑内在发生情绪的神经反应时,它的下行输出必然使面部肌肉的自主神经系统受到直接影响,从而产生了表情这一附带产物。虽然表情对动物和人类的社会交流与适应有所影响,但决不是为了适应交流而进化形成的。表情更不是产生情绪的原因。人的情绪感受与表情的跨文化性的一致只是在于人类本来的脑结构的一致。 六、根据以上的情绪心理机制对几种情绪的内容进行一些解释。 “恐惧”——是一种对将要出现的自身悲惨后果的制约性情绪感受,它的内容包括对当前环境的知觉和对自身不快情绪的体验。比如看见一条无人看管的凶狗向你冲来,这一刺激激起了你所能想象到的(这一想象过程一般都是潜意识过程)被它咬后的生理上的惨状,并因此而引起有些变异的“被咬”的“痛情绪”制约反应,当你的大脑把这一不快情绪与当前的知觉内容复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我们通常所说的“恐惧”的感受。“恐惧”的主体是不快情绪,然后加当前对象的形象,加躲避的愿望和逃跑的念头、加无计可施的沮丧,再加对生理的一系列内部应急反应的感觉(虽然此时逃跑的行动还没有实现,但真实的奔跑所会引发的相应身体上的生理变化——如肌肉的高度紧张和能量的供给等——已经因心理制约而成为现实的反应)。 “怒”是伴随着“恼”或“恨”这些不快情绪所产生的一种快悦情绪。它是心理为了躲避恼或恨这种不快情绪而在预期中实现了的快悦。在神经表现上,它的超平衡兴奋往往是间歇的(因为还没被它彻底驱尽的恼、恨情绪还会随时占上风)。在心理行为上它是一种由消极的避痛超越为积极的趋悦,这种超越是借助对通过语言或身体行为使对方受到伤害的情景想象得以实现的,并且这种想象或反复“演练”在有一定的相关经验后多半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怒是后天习得的,婴儿不会怒,因为他们还没有伤害他人的经验而无法“演练”。 “害羞”是对自己外表或心里缺点被暴露的恐惧。它的主体是经验或预想中缺点暴露后带来的不良后果所产生的不快性质的制约情绪。害羞时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脸这一“自己的代表物”藏起来,这一愿望的努力所产生的内部生理行为使我们的脸开始发红,因此我们更想把它藏起,这一努力的增强使我们满脸通红,直至我们放弃努力。 “爱”是个体内部对快悦情绪趋向的外移或对象化。主体是快悦情绪,再包含由对自身快悦情绪的趋向心理转化而成的对当前的人或事物的态度。
“哭”是一种行为,它所产生的是快感。 “孤独”:脑内整体上或某一区域的神经组织的兴奋水平与情绪的性质有密切关系,不论是通过某一感觉系统还是回忆、思维等适宜顺畅的神经活动一般都会产生快悦情绪,而当各方面的刺激都缺乏时,脑内神经兴奋水平的普遍降低就会产生不快情绪。当由这种因脑内神经兴奋水平的降低而引起的“无由的”不快情绪出现时,如果这时我们想到的是自己的孤单处境,那么由于对孤单处境的知觉内容与当前的不快情绪结合到了一起而产生的感觉,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孤独感。 “惆怅美”:对事件的回忆会唤醒曾经伴随该事件的情绪,这是我们所熟知的。而对于情绪也会引起对事件的回忆,却容易被我们忽视。正如人们知道网上组织的兴奋具有为皮层的暂时神经联系提供动力的功能,却忽视了它的兴奋还会直接唤醒某些与之有关联的旧的暂时神经联系。有时我们在感伤或惆怅的情绪中也能获得美感,这种现象也是由于情绪对过去事件的唤醒所至。感伤时,情绪唤醒了事件,此事件又唤醒另一些事件以及与这些事件有关的情绪。事件中会出现很多我们热爱的人物和美好的往事(哪一份诗意的感伤或惆怅的思绪中不是伴随着对热爱的人和珍惜的事的回忆与憧憬呢?另外,通过反复习的,有时感伤情绪对快悦情绪的唤醒是具有直接性的。),这些人物和场景在脑内的出现自会引起与之关联的快悦情绪,只是此时这些快悦情绪都被心理归入了“感伤”或“惆怅”的概念背景里,我们流连在这些套着“感伤”面具的快悦情绪之中,却不觉这时情绪在整体上已经改变了性质。是“带着感伤的面具”的快悦情绪与脑内人物、景物形象的复合,才使我们产生了这类美感体验,即“感伤美”和“惆怅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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